文丨花欲燃吖
书接上文。咱们聊的是西门庆在清河县的新宠——郑爱月儿。该女是清河县数一数二的郑氏企业的金牌销售,年轻貌美双商在线,刚一成年就夺得了大官人的青睐,将李氏家族的经济垄断瓦解得不费吹灰之力。
这世上最懂男人心的不是男人自己,恰恰是这些风月场所的花红柳绿,而郑爱月是其中的佼佼者,正因为她拿捏住了男人的三处软肋,才使得自己在大官人身边如鱼得水。大官人再称霸一方,也是男人,也会犯“男人都会犯的错”,无非是“占有欲”、“争强好胜”、“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诸如此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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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除了前文所说的那几点好处之外,郑爱月拿捏西门庆还有一最大的杀手锏,那就是投其所好,将招宣府的半老徐娘林寡妇推荐给了西门庆。
西门庆听了,见月儿所事,合着他的板眼,亦发欢喜,说:“我儿,你既贴恋我心,我每月送30两银子与你妈盘缠,也不消接人了。”
这一句话足可看月儿这番提议让西门庆多高兴。此时,西门府正是大厦倾颓,回光返照的最后狂欢,他急需新鲜感、刺激感和满足感。郑爱月不仅贡献了林太太这条线索,还提及招宣府的儿媳妇十九岁,乔模乔样好姿色,如此更是让西门庆心思活络起来。一激动,干脆斥巨资包下了郑爱月。
纵观清河县这几大名角,能将大官人拱手让人的,不多。郑爱月这“格局”甩了李桂姐等人几条街,在《金瓶梅》书中也就李瓶儿能如此大度。当然,说来也巧,这爱月得宠也多少沾了瓶儿的光,西门庆在其身上恍惚瞧了瓶儿的影,也有睹物思人之意。
但郑爱月和李瓶儿,一个是假洒脱,一个是真大方。也是老话讲戏子无情,郑爱月一个靠风尘吃饭的女人,怎会好端端将金主拱手?有人说,她目的是讨好西门庆,得到那30两月银。如果仅是这样,那就真小瞧了她。
如果不是为那30两,那么她将林太太推向西门庆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1、同行倾轧,报复李桂姐夺客之恨
清河县的纨绔子弟非西门庆一人,只不过大官人的风头正盛,将那其他几人秒的没了颜色。其中有那么两位是作者草蛇灰线埋下的,一个是招宣府的王三官,另外一个是其貌不扬的张二官。
王三官是伏得潘金莲9岁卖入招宣府的线索。当初王招宣在世,金莲在其府上学得吹拉弹唱,在潘金莲十五岁时,王招宣死了,她被潘姥姥卖给了张大户,从此招宣府不表。
随后,在行文中,却处处可见招宣府的东西,在第三十一回,西门庆的一条腰带被应伯爵夸得上了天,就是西门庆花了百十来两从招宣府买的。随后,在第四十二回,招宣府的公子哥王三官出场就是借钱,要300两奔前程去。紧接着在西门府邸频繁出现招宣府的皮袄等物,这一切迹象都表明了招宣府度日如年,光有面子,里子早就典当空了。
那这一切又和郑爱月有什么关系呢?
清河县就巴掌大的地方,僧所粥少,狼多肉少。招宣府之所以家业亏空,一是坐镇的林太太女流之辈无经济来源,二是花花公子王三官一味不干人事,专是吃喝嫖赌坐吃山空。那这些钱都花到谁那了?
第六十八回,从郑爱月的口中得知:“两下里使钱,使没了,包了皮袄当了三十两银子。拿着他娘子儿一副金镯子放在李桂姐家,算了一个月的歇钱。”
这等挥金如土人傻钱多的主顾让李桂姐占上,怎么能不让人不眼红。
另外一个是张二官,在郑爱月的口中是:“那德行,麻着个脸蛋子,密封两个眼,可不磕碜杀我罢了!”
这个行业向来是看银子不看脸,如何郑爱月对张二官如此嫌弃?我大胆猜测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张二官必然是非富即贵,在西门庆死后,他不仅仅收编了西门庆的兄弟们,还接纳了他的女人们,能有此财力和地位,要不是被西门庆生前压着一头,也该是地方一霸。
李桂姐抓住时机,就在出殡的那天劝姑娘李娇儿说:“……守什么?教你一场嚷乱,登开了吧。昨日应二哥来说,如今大街坊张二官府,要破五百两金银,娶你做二房娘子,当家理纪。你那里便图出身,你在这里守到老死也不怎么。你我院中人家,弃旧迎新为本,趋炎附势为强,不可错过了时光。”
张二官或许早和李桂姐有牵扯。
那么,清河县三大霸王都掌握在李桂姐手里,她不垮台,别人如何分羹。
这就好比经济市场一家独大,既阻碍了行业整体的和谐发展,也变相地滞碍了同行崛起的机会。
郑爱月趁机将大客户西门庆的心思引到林太太身上,对李桂姐是致命的打击。
2、报复王三官移情别恋之仇
那么想转移西门庆的注意力,可以选择姐姐郑爱香或者其他姐妹,肥水不流外人田也好,为什么偏偏是选中了一个外人林太太呢?
其中的关系还是要从王三官说起。
王三官不是一开始就专宠李桂姐,实际上,他是被李桂姐截胡拐带走的,虽然,郑爱月从未承认过自己和王三官有关系,却可从文中细枝末节处可见端倪。
“踏雪访爱月”一篇中,西门庆忽把眼看见郑爱月儿房中床傍侧首锦屏风上,挂着一轴《爱月美人图》,题诗一首:
“有美人兮迥出群,轻风斜拂石榴裙。花开金谷春三月,月转花阴夜十分。
玉雪精神联仲琰,琼林才貌过文君。少年情思应须慕,莫使无心托白云。——三泉主人醉笔。”
西门庆看了,便问:“三泉主人是王三官儿的号?”慌得郑爱月儿连忙摭说道:“这还是他旧时写下的。他如今不号三泉了,号小轩了。他告人说,学爹说:‘我号四泉,他怎的号三泉?’他恐怕爹恼,因此改了号小轩。”一面走向前,取笔过来,把那“三”字就涂抹了。
这一处描写有两个不合常理的疑点:
接客理所应当,为何郑爱月谈及王三官遮遮掩掩,如此心虚。
取笔过来只抹了三,而不是整幅画摘下。
很明显郑爱月和王三官是旧相识,曾经男人为她赋诗作画,有过一段浪漫时光,然而,负心薄情总在转瞬间,他有了李桂姐,就将从前恩爱一把抛掉,只剩下一副画留给郑爱月睹物思人。
她慌,是因为于心有愧。她可以谈及张二官插科打诨,李桂姐可以当着西门庆面和应伯爵眉目传情,做这行本就迎来送往无心无情,但是,在王三官身上,她入戏了。她不是怕西门庆吃醋,而是尘封心底的往事让她微微一颤。
她替王三官遮掩,担心“三”盖过“四”引火烧身,纵然情爱全抛,她还是下意识想护他。
崇祯本里对这个人物充满着喜爱,甚至称她为“深情人”,我认为这一点深情是留给王三官的。那幅画不忍心摘下,只能涂抹下名字。
那么,她的行为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因爱生恨。你负心薄幸,我便做你干娘。
她一共布下两个局,引西门庆上钩。
告知西门庆,招宣府中有两个绝色,一个是半老徐娘的林寡妇极具挑战性,另外一个是王三官的娇妻。“爹,你还不知三官娘子生的怎样标致,就是个灯人儿没他那一段儿妖艳!今年十九岁儿,只在家中守寡,王三官儿通不着家。爹,你肯用个工夫儿,不愁不是你的人。”
寥寥几语引出了林太太的故事。
随后又告知李桂姐同王三官的牵扯,让西门庆对王三官出手惩治,再由林太太和文嫂假惺惺出面周旋。
从前情敌一招变父子,王三官在林太太的授意下直接拜了西门庆做干爹,直接矮了郑爱月儿一辈。
“我在他家吃酒那日,王三官请我到后边拜见。还是他主意,教三官拜认我做义父,教我受他礼,委托我指教他成人。”爱月儿拍手大笑道:“还亏我指与这条路儿!”
我认为这是一个女人最狠的报复,也是生于风尘中的悲哀,奢求爱,本就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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