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山也青
一、缘起
【资料图】
达叔的新片《大话西游之缘起》上线了。
虽说是网大，但制作来看，还是很有诚意。至少在“达叔”饰演的角色上，很有诚意。
这个角色几乎是弥补了20多年前：
95版《大话西游》的“空缺”，达叔演的不再是“至尊宝”的跟班，而是至尊宝的父亲。
这个身份转换很重要。
以前，在周星驰的电影里边，
达叔和星爷一直都是情感的错位。
达叔演的“爸爸”是儿子，而星爷演的“儿子”其实是爸爸。但实际上，达叔比星爷大。
这是“达叔”第一次饰演“父亲”的角色。
不知，达叔选择《大话西游之缘起》——
是有心，还是无意。
他在选择这部电影的时候，其实身体已经明显的吃不消了，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或许，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
达叔选择《大话西游之缘起》的是有意的吧，
跟许多借着《大话西游》这个IP翻拍不同。这次翻拍并完全是全新的故事。
它的故事是95版的前传，电影的拍摄地是95版《大话西游》的宁夏拍摄原地址，
如今已经成为了旅游区，为了拍电影，清空了整个旅游区，从主演再到群众演员的所有服装道具，大多沿用了老版道具。
甚至连特别出演的演员都是达叔的老朋友，
星爷的“周星驰喜剧电影”的御用演员班底。
《少林足球》里的猪肉佬，
《美人鱼》里的馆长杨能。
《武状元苏乞儿》的乞丐袁祥仁。
老朋友们都在，只是没了周星驰。
这回，从北京去往宁夏的达叔，故地重游时，不知道，达叔又是怎样的心境和体验呢？
我想达叔一定会欣慰的吧。
这一次，在《大话西游之缘起》里面，达叔演的不再是至尊宝的跟班，而是他的父亲。
这个设定很重要。
95版的《大话西游》里，其实是达叔跟星爷，
一起创作的。
星爷负责创作，写剧本，编台词，全身心地投入创作，写作和表演之中。
场外的事情都是达叔在帮忙处理着。
星爷主内，达叔主外。
两个人分工是有原因的。
星爷对电影是很尊重的，但是从小生长的环境，又让星爷很偏执，他是一个固执的人，
他认定的事情很顽固，别人做不好，或者没好的态度去做。他会在片场跟人发脾气，有的时候会遇到一些个性比较犟的演员。
两个人就差没吵起来要打架。
但，达叔是懂星爷的，他知道“周星星”对事不对人，周星星要的是电影好，他要的结果。
人情关系这一套，星爷不会处理。
他内向，不会说好话，每次有人来的时候，他充满能量，人一走，他的脸又沉了下来。
每次在片场发生了矛盾，达叔都来做和事佬。
拍电影就是这样，做导演不是说，会写剧本就行，电影离不开工业基础，导演的工作，
从演员到摄影再到后期，需要让每一个人发挥他的特长，也需要维护剧组的关系。
导演要调和每一个岗位，让更多人发挥效率。
这很重要，这决定了导演最后的成片效果，但星爷做不来着坚强，大多数时候是达叔做的。
周星驰喜剧的成功，有4成是达叔的功劳。
毋庸置疑，星爷和达叔的关系，并不是简单的同时关系，两个人的关系更似半父子半兄弟。
他们互相了解彼此，知道彼此的家庭背景和经历，一个眼神就能看懂对方在想什么。
可是，这两个人又都是极度内向的人。
在《少林足球》之后，星爷的创作之路也放慢了脚步，而达叔也因为身体原因，暂停拍片。
每一次，两个人都成功地错过了。
达叔，曾在公开场合，安抚影迷：“只要我不死，他还没退休，我们就一定会再合作。”
可，再往后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
星爷事业曾一度陷入危机，没有新的拍摄计划，而达叔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
2021年2月27日，达叔，与世长辞。
而在生命倒计时前，达叔选择了这样的一部《大话西游之缘起》或是留给影迷们的温情。
他在剧中饰演的是“至尊宝”的父亲。
对“至尊宝”的那份叮嘱和念念不忘的唠叨，
你很难讲清楚，到底是讲给“至尊宝”还是讲给“周星驰”，或许电影也是生活本身。
1994年，达叔跟星爷合作《破坏之王》，
故事的最后，周星驰对着吴孟达说：“那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吧！”
达叔说，“好了，那就这样决定了”。
2022年，没有等来两人的合作。
在这部《大话西游》之缘起里，这段94《破坏之王》的台词成了“达叔的独白”——
他站在高台之上，双手一摊，说着“说走就走，不要走得这么快嘛”。
或是对“周星星”的想念，
或是故地重游，对时间流逝的感叹与怀旧。在《大话西游之缘起》的台词，成了怀念。
达叔，站在城楼之上。
他到底是在让“谁”不要走得那么快呢，是故事里的至尊宝，还是故事之外的周星驰，
又或者是那刻划过岁月痕迹的时间，没有人知道。但我依旧感觉到真诚与圆满。
我曾想过，达叔会选择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弥补了他跟周星驰致敬的遗憾。还是很感谢《大话西游之缘起》的这部作品。
至少它以另一种方式让我想起了过去。
只是，达叔在《大话西游之缘起》的表演。
跟过去相比，少了很多无厘头的滑稽，也少了那股黑色幽默的灵动和经历。
在《大话西游之缘起》里，达叔老了，眼神没了锐气，多了份温情和柔情。
他酷似一个老父亲，每一句话都像是叮嘱，
叮嘱的不是“至尊宝”，而是“周星驰”。
是啊，达叔这辈子很难，但是他遇到周星驰，却仿佛造物之神给他的命中注定安排。
二、生存
达叔在世时说：“如果有天，有人想要拍一部《吴孟达》，那它一定是一部悲剧电影。”
给观众带来这么多欢乐的达叔，
为何要说自己的人生是一场巨大的悲剧呢？
因为，还是两个字：生存。
达叔的起点很高。
1973年，20岁的达叔报考了第三期TVB无线艺人培训班，同学的是：周润发，任达华
在培训班里，达叔比周润发要吃香。
周润发有1米8的个子，他长得太高了，
同届能跟他对戏的女演员太少了，反倒是达叔戏缘很好，虽然不是主角，但机会多。
从TVB无线艺人培训班毕业后。
达叔又刚好赶上了香港电影的黄金年代。
市场大，工资高，刚毕业就能拿到5000块钱的月薪，在片场跑一次龙套就是500块。
而刚好那又是“造星”的时代。
1979年，达叔凭借着《楚留香传奇》里的胡铁花，一夜成名，片约不断，身价上升。
住的酒店，一推开门全都是女生在等他。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达叔却迷失了。
名利场冲昏了他的头脑，赌博，抽烟，喝酒，美女，他样样都沾，不去电视台，也不去拍戏，也不请假，也不拍戏。
狗仔报道的都是他花天酒地的花边新闻。
不到两年，达叔破产。
欠下一大笔高利贷，广告的违约金费用，银行宣布他破产，曾经的“朋友们”也躲他远远的。
素来重视形象的“无线电”把达叔雪藏。
放高利贷的人堵门，扬言要杀了他。
杜琪峰，知道这些事后骂他——
吴孟达你烂泥啊，你烂泥扶不上墙。
但，达叔还是在经历挫折以后站了起来，他在还债的日子里，磨练演技，每天就把自己关在房子里，看剧评和表演类的书籍。
他就是要争一口气，就是要等一个机会，证明自己跟曾经不一样，他不是那一坨“烂泥”。
1985年，达叔还完了债务。
他回到片场。但那会儿，能拍戏的人太多了，
早已经没了他的位置，也没有人记得他是谁。
但，达叔也命好。
虽然失去了很多，但也因此看清了很多人很多事情，还是有人在帮衬他，给他机会。
杜琪峰让达叔在自己的电影里跑龙套，
钱不多，但是能吃得起饭，有机会。达叔在跑了4年的龙套后，终于成为了特约演员。他回来了，这一次，他带着演技回来了。
命运，也在此刻走到了转折点。
三、再见
1989年，达叔在《他来自江湖》遇见了周星驰。
他们两都不是主角，主角是万梓良，但他们却成为了这部电影，讨论最多的两个人。
在电影里，达叔演的是周星驰的爸爸。
传统的爸爸都是严肃且有一点固执，死板的严父，但是周星驰和达叔却商议要把身份给倒过来，把爸爸演成儿子，儿子演成爸爸。
两人在这个观点上，一拍即合。
事实证明，他们的“错位情感设定”是对的。
电影上映后，人们讨论最多，电影最具卖点的是——达叔的“爸爸”和周星驰的“儿子”。
1989年，达叔又凭借着《天若有情》的出色表演拿下了香港金像将的最佳男配角。
星爷也发光发热，主演的电影大卖。
1990年，吴思远，看完《他来自江湖》后，达叔和星爷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他觉得“角色情感错位”是对的，于是他问他们俩要不要一起拍戏，于是就有了《赌圣》。
在《赌圣》之后，星爷和达叔正式合作。
后来的《逃学威龙》《赌侠之1937》《赌圣》两个总是在演“父亲和儿子”身份的错位。
这一切都源自《他来自江湖》。
不知有意，还是无心。在这部《大话西游之缘起》里，情感也依旧是错位的。
在“缘起”的故事里，紫霞打败了天机阁长老，而她也深受重伤，佛祖救了她，但也被清空了记忆，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
她拿着宝剑，再次踏上寻找意中人，故事又回到了95版的《大话西游》——重新开始。
而站在远方等待着“至尊宝”回家的慈父，站在了家的门口。至尊宝现在还没有成为英雄，他回到了家中，拥抱了等待他的父亲。
这是达叔第一次演“至尊宝”的父亲，没有情感错位的置换，只是这也却成为了最后一次。
谁说他又不是在睹物思人，在怀念过去的那个年代和过去的那些人呢？再见了，达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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