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7月27日晚,鸟巢内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奥运会开幕式的排练,在紧张又期待的气氛里,一声尖叫让喜悦的气氛瞬间凝固。
“刘岩!刘岩!快叫救护车!”
在医院醒来后,面对众人的担忧,刘岩只是愣愣地问了一句:“明早还是5点彩排吗?”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能够在奥运的舞台上大放异彩是她许久以来的愿望,为了那一刻她付出了许多常人所不能忍受的,可一个小小的设备失误却将她的梦想彻底粉碎……
1982年,刘岩出生于内蒙古,父亲是法官,母亲是医生,算是高知家庭。
由于出生时身体虚弱,所以爷爷便为她取名刘岩,希望她的身体和精神在未来的日子里都可以磨炼得很顽强。
事实证明,这个名字在后来确实给了这个女孩很大的鼓舞和支持。
家境的富裕让刘岩从小就有机会接触到各种各样的艺术,3岁时父母将她送去学习美术,但是刘岩表现得兴趣缺缺,后来父母便及时调整方向,送她去学习小提琴。
奇怪的是,别的小朋友学习小提琴时都很严肃,唯独刘岩总是跟着音乐扭动。
按理说,上了小提琴课,回家后应该跟父母炫耀自己新学会的谱子,但刘岩很特别,总是回家跟父母展示自己跟着音乐领悟到的舞蹈动作。
原本刘岩的父母也只是希望找到孩子的兴趣,所以在看到孩子的舞蹈天赋之后,再一次转变了培养方向。
刘岩9岁时,父母托关系将她送到了民族舞艺术家白莹身边学习。
热爱舞蹈的刘岩很认真,根本不需要父母督促。
天赋加上努力将刘岩送进了北京舞蹈学院,但是新的平台却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面对那么多优秀的同学,她只有放弃社交来为自己争取更多练习的机会,舞蹈房中大汗淋漓的身影就是同学们对她的印象。
然而奇怪的是,即使这么努力了,但是每次比赛她都最多只能获得二等奖。
2002年,她带着自己的改编舞蹈《胭脂扣》站上了“荷花杯”的舞台上,这场比赛她获得了银牌,也因此被同学们调侃是“万年老二”。
这样的结果让刘岩很难受,但是也彻底激发了她的求胜欲。
她沉下心来静静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最终她意识到,由于每次都拿不到理想的成绩,所以她经常更换舞蹈练习,这或许就导致了她每支舞蹈都还可以,但是都差点儿味道。
领悟到这个道理之后,她开始盯着《胭脂扣》苦练,2004年,她再一次带着这支舞蹈登上了舞蹈比赛的舞台。
聚光灯下,她用脚尖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那缓缓抬起的腿所展现的流畅让在场的人们惊叹不已。
这次表演不仅让她拿到了比赛的金奖,也成功摆脱了“万年老二”的屈辱称号,获得美誉“刘一腿”。
成功往往一环扣一环,这次之后她获得了很多此前从未料想过的机会。
2006年,她第一次登上春晚舞台,并且能够和著名舞者杨丽萍、谭元元一起表演舞蹈《岁寒三友》。
名气大涨的她也开始被人们关注,甚至私生活也被拿出来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次春晚过后,她被拍到和春晚导演郎昆牵手逛街,一瞬间私生活的混乱遮盖了她的舞蹈才华,大家一片哗然。
虽说两人都澄清了,但是没过多久郎昆就和当时的妻子马艳丽离婚了。马艳丽随后在社交平台发文,字里行间均透露着自己婚姻被破坏的意思。
不过自打当初澄清之后,刘岩就再也没有掺和到这件事当中,而是将自己几乎所有的精力再一次投入到了舞蹈事业。
2007年,刘岩突然接到了张艺谋的电话,他表示奥运开场有个独舞想要邀请她表演。
能够在那么重大的舞台上获得一个独舞的机会,这几乎是所有舞蹈演员的梦想,刘岩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作为《丝路》的A角,刘岩非常努力,努力到BCD角开玩笑说,恐怕我们真的没机会上场啦。
作为“飞天女神”,刘岩每天很早就来到鸟巢练习,用尽全力打磨每一个细节。
可这样一个渴望舞台的她,却因为这次彩排再也无法登上舞台。
《丝路》表演者殷硕
2008年8月8日,全国人民都沉浸在喜悦和骄傲当中,当那绚丽的“脚印烟花”在每一个观众心里点燃时,刘岩的心却因此暗淡,她心痛地回忆事发当晚的混乱。
7月27日晚,她日常穿着华丽的舞蹈服,挥舞着3米长的绸带在舞台翩翩起舞,然而在她跃起的那一瞬间,原本应该移动到她脚下的车台却因为操作失误快了1秒。
没等刘岩反应过来,她已经重重摔到了地上。
原本闹哄哄等待彩排的人们一下子就愣住了,随即有人大喊“刘岩!刘岩!快叫救护车!”
由于鸟巢运动场实在是太大,在指挥台上的张艺谋和副导演们看到大家的举动有些疑惑,赶紧打电话询问。
刘岩痛苦地接起电话,气喘吁吁地说:“我的腿没有知觉了。”随后救护车到来,刘岩被紧急送往医院。
手术过程中,刘岩的父母匆匆赶来,面对医生的话,他们沉默了。
“高位截肢”一词在他们脑海中徘徊,他们心痛得不知道怎么跟女儿交代。
醒来后的刘岩虽然感觉双腿疼痛,但是依旧小心翼翼地问道:“明早还是5点去彩排吗?”
看医生和父母都沉默了,她打开手机却发现了四百多条短信,那些平日里看来很温暖的“永远和你在一起”等字眼让刘岩迷茫了,他们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自己究竟怎么了?
就在这时,腿上的疼痛一下下传来,她带着期待小心地动了动自己的腿,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双腿。
8月8日,奥运会开幕式上,《丝路》的表演让全世界友人感到惊叹,新“飞天女神”殷硕万众瞩目。
医院病床上,外面传来的烟花绽放的声音让刘岩心碎,此刻的她迷茫又孤独。
喧哗和安静的强烈对比中,刘岩拿出手机,默默发了一条祝福短信:祝他们成功。
开幕式结束后,在医院里刘岩常常会听到有人讨论,但是她却始终没有勇气打开电视,直到几个月后,大家已经淡忘之后,她才默默地看完了整场表演。
优秀的表演带给她的震撼让她更加渴望回到舞台,另一边接受着海内外赞赏的张艺谋内心始终有个心结。
他曾在表演结束后来看望刘岩,并送给她一张卡片,上面深情写道:“你是我心中最深沉的痛,你是我心中真正的英雄!”
在周围人的鼓励下,带着对舞台的渴望,刘岩在一起展现了自己的“岩石”精神。
开始,刘岩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她想着只要自己坚持高强度的训练,总会有站起来的可能,所以她开始每天认真配合复健。
从0到1往往是效果最显著的,所以看到自己的努力有成效,大腿能够慢慢移动之后,刘岩很开心,觉得胜利就在眼前了。
在康复训练的过程中,她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妈,你说我还有机会行动自如吗?”
看到女儿的努力,妈妈每次都会认真且坚定地告诉她:“一定可以的!”
然而作为医生,刘岩的母亲知道女儿的伤势有多严重,想要行动自如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但是她实在不忍心打破女儿对生活的希望。
其实刘岩心里也很清楚,但是她需要一个“谎言”去催眠自己不要放弃生活,就这样她坚持了大半年,可是除了刚开始有些好转,之后的努力犹如沙粒入海,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没有尽头的坚持让她的心态开始发生变化,情绪一度低落到失去了活着的希望。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不想让身边的人担心。
一天,她拿着一个空掉的装药的玻璃瓶对护工说:“阿姨,今天下午打扫卫生吗?”
阿姨点头后,她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可以把瓶子摔在地上吗?”
看着阿姨迷茫的眼神,她带着哭腔委屈地说:“我好想摔它。”
后知后觉的阿姨意识到刘岩的委屈,被感染的她紧紧抱住了刘岩说:“孩子,哭吧。”
这次嚎啕大哭后,刘岩意识到压抑没有用,在病床上熬着日子没有未来,于是她鼓励自己振作起来。
她开始思考,如今的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晚上,看着默默削水果的母亲,她坚定地说了一句:“不能站着跳舞就坐着跳,腿废了我还有双手!”
这句话让刘岩的母亲眼前一亮,这孩子的未来终于能够照进光了。
2009年1月20日,刘岩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剧场看了一场芭蕾舞演出。
舞蹈演员们飘逸洒脱的身影让她多日来压在心底拼命想要忽视的委屈再一次喷涌而出,她第二次嚎啕大哭。
3月份,她坐着轮椅参加了一场颁奖仪式,当张艺谋和宋祖英亲手将“最受欢迎的舞蹈演员”奖杯送到她手上时,她意识到自己可以在别的方面熠熠发光。
回去后,她开始招募团队一起做公益,开始用自己的积蓄来资助那些热爱舞蹈却没有条件学习的孩子们。
自己的舞台梦碎了,但是还可以帮助别人完成梦想啊。
2010年,刘岩开始进一步学习舞蹈相关的理论知识,她说:“舞蹈永远是我的梦想,虽然不能跳,但是知识也是无穷的!”
在家人的支持下,她报考了中国艺术研究院的博士研究生,她自己推着轮椅去图书馆看书,和同学们去看演出,生活似乎也还不错。
2013年,博士毕业后,母校聘请她回校做老师,刘岩高兴地答应了。
推着轮椅停在母校门口的那一刻,刘岩的内心感慨万分,当初离开时,她怀抱着满腔热血,希望成为顶尖舞者。
这次回归,她却失去了登上舞台的机会,但是她早已不那么执着,因为她可以帮助别人成为顶尖舞者,这也是一种绚烂。
她坚定地对身边人说:“如今,我不是一名舞者,而是一位学者,我希望能帮助我的学生们!”
在指导学生们时,她也会抽空钻研自己的手势舞,更是在疫情期间为抗疫志愿者们送上手势舞《手·护》。
她的成就远不及此,去年9月,她出版了自己耗费大量精力研究写出的《手之印象,手印与中国古典手舞之关系研究》。
手势舞一直以来都是舞蹈领域的薄弱部分,她作为第一个钻研该领域的研究者,成功填补了舞蹈界的一个空白。
正如她当初所说,腿站不上舞台,但是手也能创造出无数可能。
上天给每个人都安排了许多能力,但是需要我们用努力和积极的态度去挖掘,每一个人都有机会绽放自己的生命。
失去双腿的刘岩都能做到,我们难道要退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