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吴清浅
电视剧《底线》中，立案庭庭长方远曾说民一庭庭长陈康是老狐狸，其实他自己也是精得不行的老狐狸，对当副院长这事在徒弟周亦安和师父张伟民面前完全是两个态度，在徒弟面前表现超然，到了师父那里却就显得世俗了，这差距背后还表演自然，方远也不失为一个好演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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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亦安曾跟方远吃饭时表示过自己对师父竞选星城区人民法院副院长的担忧，因为在老副院长张伟民即将退休，方远成最优接班人选之际杀出个叶芯。叶芯背景深厚，是最高法主动到基层锻炼的正科干部，就凭这份主动就说明人家觉悟很高，追求进步，又是一毕业就进入最高法，颇得领导赏识，爸爸叶存远还是大学知名的法学教授。此外叶芯还是博士，对法条相当熟悉。如果这副院长之职非得把背景和学历考虑进去的话，那叶芯是分分钟秒杀没有什么背景、一直在基层苦熬、学历也比不过叶芯的副科干部方远的。
然而方远却对徒弟的担忧表现得很镇定，仿佛不在乎这副院长职位一样，还霸气地说——只要到我们这儿来，就得撸起袖子加油干，管你什么空降兵、孙猴子还是程咬金。这是基层法院，是随随便便在这儿就能立住脚的吗！
然而在师父张伟民面前却对副院长的职位很关心了，对叶芯也是特殊对待。当然，方远毕竟在基层摸爬滚打多年，沟通能力是很强的，也十分讲究方法策略，自然不可能直接问师父心中的副院长人选是自己还是叶芯，真那么直接张伟民岂不白栽培他了。他是借着叶芯被媒体曝光她和之前的当事人李芳凝私下见面的事，打着汇报工作的旗号旁敲侧击地打探师父的态度。
先是认真地汇报叶芯和李芳凝见面的具体情况以及纪委找叶芯谈话的情况，当张伟民说这是他们庭里的事自己处理好就行时，眼看谈话要结束的方远赶紧来了句叶芯身份特殊，所以得好好跟你汇报下她的情况。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张伟民反问他怎么特殊时就上了他当了。
方远当然不可能明说叶芯怎么特殊，有些话彼此明白就好，真说了出来就变了味了，只说“她这背景根基都很深吧，您不用多说，您点头或者摇头就行。”张伟民可不傻，已经知道对方用意了，不管他是偏向哪一方，作为领导可不宜向下属表示自己对跟对方形成竞争关系的下属的态度，尤其还是讨论关系背景这玩意儿——我既不会点头，也会不摇头。就因为小叶身份特殊你才袒护她？”
方远知道师父是个聪明人，他要是在这个时候死不承认自己袒护叶芯有私心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因此老老实实承认自己的私心，但却没有直接说，而是借上升之名表示自己隐藏的忧虑——小叶可是最高法来的，要回了北京心情一好，在最高法领导面前说这个方远同志不错，聪明懂事，说不定一句话我就奔中院了。言外之意其实是，小叶是最高法来的，担心占尽背景优势的她最终会凭借关系坐上副院长之位。
张伟民好歹跟方远相处那么多年，对方是什么人自己还不清楚，要说私心对方肯定是有的，但不是奔中院，因为这不现实，哪怕有这想法以方远的个性也不是想靠巴结人上位，而是凭借自己的真本事。方远的私心不过就是想当副院长嘛，追求仕途上的上升并没什么错，何况其野心跟实力也确实是匹配的——别跟我来这一套，你小子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但也不得不实事求是地讲，叶芯的特殊确实会对方远当副院长有影响，张伟民不想糊弄徒弟，既老实承认又肯定对方——小叶这个身份是会给你带来影响，你应该防她一手才对啊，但是你没有，为什么呢？因为这件事叶芯确实没有错，方远作为她的领导，就肯定得出来澄清嘛，这跟她从哪儿来，是谁有什么关系嘛。
是的呢，即使方远不说，张伟民也知道自己徒弟有这格局维护自己的法助。因此对徒弟说你就应该有这个格局，你刚才问的这个问题也应该从这个格局的高度来看。小叶的身份特殊也好、普通也罢，对你有什么影响吗，没什么影响吧，你还不是每天做你该做的事，担你该担的责任。但行好事，无求前程，该你的撵也撵不走，不该你的你想要也要不来。师父这话，说得够明白了吧。
这一聊，方远放心了，知道师父是公平公正的，不会因为叶芯的身份特殊就偏袒叶芯，也不会因为他背景根基没有叶芯深就嫌弃他，只要他比叶芯合适当这个副院长，他依旧会推荐他。他应该做的不是天天盯着副院长这个位置，而是踏踏实实地工作，只有表现出自己更符合副院长这个潜质才能坐上这个位置。倘若是实力不如人，那输得也不冤，就老老实实继续做立案庭庭长吧。
方远这针对周亦安和张伟民的两副面孔是由不同身份决定的。尽管他知道周亦安作为自己徒弟不会出卖自己，但周亦安毕竟年轻，斗争经验不足，若自己把心思全都裸露在他面前，说不定哪天徒弟被人套了话去岂不是害了自己。何况毕竟自己是师父，要是心思被徒弟看得明明白白的，那岂不是显得没威严。
而在张伟民面前就不同了，张伟民的人生经验可比自己丰富，看人看事比自己还深，假装神秘就显得幼稚了。但也不能把话说得太直白，得拐着弯问，兜个圈说。这也便有了在周亦安面前的超然，在张伟民面前的世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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