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花欲燃吖
《金瓶梅》一书是以三人各取一字来命名的,“金”自然是指潘金莲,“瓶”是指西门庆挚爱李瓶儿,而这“梅”就比较出奇,是西门府的一个丫鬟名为庞春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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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一共六位妻妾,为何独独用一个丫鬟来充门面?
相信我,庞春梅绝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
春梅姓庞,因被卖于西门府为奴,也仅仅只有16两,本姓被人忽略去,甚少有人提及,府中人只唤春梅。
庞春梅一开始被人卖给西门庆的正妻吴月娘门下,主仆二人相安无事,直到潘金莲嫁入西门府,她才换了主子。
小潘比较穷,空着手嫁过来的,没带奴仆丫头,西门庆便怂恿月娘将春梅送到金莲屋内。
为何偏偏是春梅呢?
原文中记述“春梅比秋菊不同,性聪慧,喜谑浪,善应对,生得有几分颜色,西门庆甚是宠她。”
春梅在众奴仆之中比较有姿色,为人性子又比较放浪,西门庆一向欢喜这类女子,只是奈何吴月娘在府中是比较正派的形象,是西门府镇守底线的掌舵者,西门庆有心却也不敢染指月娘的人。
那怎么办呢?
趁此机会便将春梅一并调离月娘身边,放到金莲门下,才方便收用。
潘金莲得宠没多久,西门庆寻了一个契机便得手春梅,“春点杏桃红绽蕊”,至此,春梅的地位在西门府里逐渐与众不同,她是介于婢女和妾之间,虽无名无分却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西门庆在世时,她不声不响地引导着府中局势走向,而西门庆死后,她在全书中真正的作用才显现出来。
她这个人,绝不简单。
1、识时务,会说话
潘金莲是一个人性扭曲到极端的人物,她放纵且善妒,自卑又自负。她这一生有两大伤疤,第一件是不喜人说自己谋杀亲夫,第二件是不能被人拿去攀比,为了能够掌控舆论,她在西门府生出了一个“听墙角”的毛病。
她需要时时刻刻提防是否有人议论自己,一旦发现有异己,必须铲除。
这样一个小人之心竟也容下了春梅,不仅容下了,还将她视为知己。
西门庆要收用春梅,金莲当晚就挪到了孟玉楼处歇卧,第二日,直接抬举春梅成了自己的心腹,从此不用上灶拾掇,只需要干一些铺床倒茶的活,衣服首饰也挑心爱的给她。
不仅如此,后续潘氏的种种行为,都有春梅的推波助澜,可见,潘金莲极为信赖她。
能得潘氏如此,必是她为人处世极周到。
春梅识时务,审时度势的本事一流。
潘金莲独守空房之际曾和孟玉楼的仆人琴童私通,本不光明,就该低调,奈何小潘猪油蒙了心,竟还将贴心之物赠与琴童。
一到夜里便使唤春梅将琴童放进来,天不亮又将琴童赶出去,一日,二人忘关房门,偏巧丫鬟秋菊起夜瞧见了,联合了孙雪娥就去告了西门庆。
西门庆命金莲跪地受罚,问她一共偷了几遭,潘金莲嘴硬,咬死了自己日夜和春梅在一起,不曾有过,这个事情的关键点就在于春梅,她作为事件的见证者,有两个选择,要么诚实相告,主仆二人都不得善终,要么遮掩包庇,但一旦让西门庆发现,她们主仆仍是没有好结果。
此时,春梅并不急着辩白,先由着潘金莲自我陈述,看她一张巧嘴能圆谎到什么地步。
这金莲哭得梨花带雨,口供又和琴童对上,皆说那贴身之物是捡来的,西门庆一看小潘我见犹怜的样子心就软了。
于是西门庆此时唤春梅到身旁,“她与小厮可有首尾?你说饶了她,我就饶了她。”
春梅是很会说话,若是规矩回答,肯定是要围绕她是否和金莲日夜在一起,是否亲眼所见发生或者未发生。可春梅却说:“爹你好没道理,你和娘唇不离腮的,她肯跟哪个小厮?还不都是别人嫉妒我们娘俩,才做出这样的事。”
她将自己作为当事人的身份巧妙地摘了干净,避重就轻地回答西门庆的问题,你和五娘感情这么深,她犯不上找小厮“排忧解难”。
而后,她替二人解围的最关键一句话是:“爹,你也要个主张,好把臭名儿顶在头上,传说出好听?”
打蛇七寸,春梅一语中的,她提醒西门庆,此事不光彩,既然无凭无据干脆就算了吧,好端端自己查出一顶绿帽子戴好听吗?
这是一个反问句,将决定权抛给了西门庆,自己不去做“饶”或者“不饶”的主,以免日后落人口实。
西门庆一听,春梅此言有理,风波就此过去。
2、借力打力,兵不血刃
金莲虽然因春梅得宠需要笼络她,可金莲这人毕竟是“小人”,待人未必全真心以对,时而也会借着自己主子身份对春梅进行苛责,春梅又是个没有耐心的人。
况且,自从春梅得了抬举,脾气秉性愈发有些骄纵,不再似从前当奴仆时任人折辱,此时,主仆二人有些离心。
“潘金莲在家恃宠生娇,颠寒作热,日夜不得个宁静,性极多疑......一日,为了些零碎事情,不凑巧,骂了春梅几句。”
就是这个契机,得以看出春梅此人手段之高。
她被金莲无端辱骂生了一肚子怨气,但她不好同主子撕破脸,毕竟,西门庆虽抬举她却始终也没给名分,于是,她便利用其了厨房大管家孙雪娥。
她来到厨房摔摔打打,闷狠狠地模样,激发了孙雪娥的逆反情绪。她孙雪娥好赖不计是个正头的妾,你庞春梅一个丫鬟也敢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于是就有了这段出处,“想汉子便往别处去想,怎的在这里硬气。”
原本就是一句气话,春梅逮住话茬不依不饶,孙雪娥明知她正得西门庆宠爱,又瞧她果真是气不顺,便不再言语。
庞春梅借由回到金莲处,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她还说娘教爹收了我,和娘俏一帮儿哄汉子。”
春梅明知金莲忌讳什么,偏要往她心窝上戳,于是潘金莲和孙雪娥便结了仇。
待西门庆回家,潘金莲做主咖又阴阳怪气地渗透给了西门庆,春梅作为捧哏把西门庆激将的心头火起。
大官人直接奔到厨房,不由分说地给了孙雪娥一个大飞腿。
因这一桩事,孙雪娥前前后后挨了三次打,哑巴吃黄连也是有苦说不出。
春梅这次挑唆妙就妙在从头到尾没参与争斗,只是动动嘴,将自己扮演成一个弱者无辜的角色,拿小潘当了一把枪使。
先是借潘金莲之手惩戒对自己出言不逊的孙雪娥,随后又借孙雪娥和金莲结仇,以报金莲苛责自己之错。
前文所说金莲同琴童的私通,就是秋菊同孙雪娥一起告发的,金莲挨得那顿毒打,很难说当时春梅内心没有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感。
所以说,庞春梅在本书中绝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她才是真正的宫斗高手,兵不血刃,见招拆招。